文/张治
2011年2月4日,美国SCIENCE杂志发表了一篇文章——Happy People Live Longer(快乐使人长寿)。文中,社会心理学家布鲁诺·S·福瑞等用多重方法证明了这一看来像个常识性观点的科学性。综合数据表明,快乐的人比不快乐的人寿命长14%。这项研究让我想起了多年来一直纠缠在我脑海里的一个想法,意识与物质在人体内究竟如何相互影响?也就是我们能否用心情干预我们的基因。
很多人曾经对基因研究带来的可怕后果深感忧虑。他们担心的问题包括,基因研究将把人生变得非常透明,让人失去对充满未知的未来的抗争魅力。比如,在一个孩子10岁的时候,如果有科学家告诉他很可能在20岁时罹患与某某基因相关的疾病,那他的生活还有什么幸福可言?还有的人担心基因将导致的人生不平等。最近的科学研究也似乎印证了这一猜想。美国佛罗里达州立大学的研究人员对2500名男孩和女孩的MAOA基因和他们的行为方式进行了调查分析,结果发现MAOA基因发生变异会增加男孩的暴力倾向,但对女孩不会产生影响。在科学家的研究中,缺乏MAOA基因的57名男女表现出一系列神经特征,这些特征显然会削弱一个人控制感情的能力,这就是所谓的天生的“捣蛋鬼”。这些研究似乎在说明,人的很多情感、情绪问题,都与基因有着密切的关系。但问题是,我们能否通过后天的精神努力改变这些基因的表达,也就是通过情感活动控制物质呢?
我国古代医学就有“怒伤肝、喜伤心、思伤脾、忧伤肺、恐伤肾”的看法。“怒”是一种精神活动,它是如何伤到肝脏的呢?是产生了有毒的物质么?如果是,那就说明我们可以用精神活动控制物质合成或分解,似乎一下子解决了很多问题。佛教里有一句话: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如果这个人生来具有暴力倾向的基因,能否通过后天的精神修炼来改变自己的行为?如果能,那就是我们能用精神控制“暴力”物质的合成或不合成,控制基因的表达或不表达。
再比如,抑郁症是由于大脑机能失衡阻碍了身体的正常运作,很多研究认为,抑郁病的发病是无法避免的遗传结果——遗传了某些基因的人,注定会在其生命中的某些时刻出现一段忧郁期。但是,其实抑郁症是由生理、心理和社会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遗传基因可能为抑郁症的发生提供了潜在倾向,但后天的环境、心情则会刺激基因的物质成分,从而在神经化学方面做出反应。这样看来,心情、环境对物质的人体具有巨大的反作用性。我们既可以通过改变心情和环境抑制不良基因的表达,又可以通过同样的方式作为表达了不良基因的治疗。
休斯敦著名的心理学家斯图亚特·特维罗夫说: “暴力是一个错综复杂的问题。暴力行为总是有各种前提,而且永远都不会是一个原因造成的。”这样看来,人们完全可以通过环境、教育、关爱等后天努力,消除诱发不良基因表达的因素,从而控制恶劣物质的产生。所以欧美国家近年来已经逐渐在中小学开设 “社交与情绪学习”课程,通过控制情感,提高学生交往能力,把学校变得友好,这既是目标,也是手段。
这些理论对身体健康和快乐也同样适用,比如,我们既会感受到内啡肽的分泌给人带来的愉悦,也会看到由于我们运动而增加了脑内啡肽的分泌。我们通过改变自己行动从而激活基因表达,产生的物质改变了心情。当我们认识到这一点时,我们就会明白:教育、环境、生活方式对人身心的陶冶作用,其实是一个用精神控制物质、用心理控制生理,用后天努力改变先天基因表达的过程。当受精卵形成的那一刻,我们就无法改变自己的基因图谱了,但是我们可以不断调整自己对事物的态度,对生活的态度,选择良好的心情,营造优美的环境或尝试健康的生活方式,用健康的心情看待发生在身边的变化,打造内心的宁静和平和,用幸福的心情修炼健康的身体。
在市场经济时代,当我们都在抱怨我们的幸福感不强时,为何不想想我们该如何增加幸福感呢?在抱怨声中可能激活了我们的不良基因,影响我们的心情和身体健康,而在感恩之中却抑制了不良的基因表达,带来的是幸福人生。充满感激之心,经常奉献爱心,用积极的心态看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如意,而不是被物欲左右自己的心情,被数字搞坏自己的心态。把成功作为幸福的手段,也许我们会更幸福、更健康、更长寿一些。
林肯曾有一句名言: “40岁以上的人,要对自己的脸负责”。这句话可以理解为,在一个人的前半生,他的容貌主要取决于来自父母的遗传,但人可以通过自己的后天努力,改变自己的容貌。相由心生,脸孔可以说是一个人综合的象征,它虽然无法像橡皮泥那样随便改变,但是,它的确是天天因自己的所思所为而在改变。当我们不能改变自己的基因时,我们可以通过改变看待事物的态度,营造积极心态,在一定程度上管理好我们的基因,同样走出健康人生。
(作者为上海大学附中副校长、上海市生物特级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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