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中的性学微观

2013年06月17日10:05  新浪健康  微博

  《红楼梦》被誉为中国封建社会“生活的百科全书”。作为一代文学巨匠,曹雪芹在描写宝黛爱情故事的同时,对清代性科学作了全方位的记录。笔者认为,在中国传统性文化史上《红楼梦》树起了一座丰碑,书中有关性医学、性心理学、性民俗学、性隐语的描述,丰富多彩,耐人寻味,不论是在古典文学还是传统性学的青史上,都堪称经典之作。

  性医学的医案

  在《红楼梦》中,曹雪芹塑造了众多的鲜明而富有个性的妇女群像。与兰陵笑笑生不同,他没有通过妻妾成群的赤裸裸的性行为的叙述来揭示主题,而是写性言情,说病喻性,擅于性心理的刻画,注重性与爱的美学统一。在宁荣府女性们妇科疾患的描写中,可透视他丰厚的中医性医学的素养。

  秦可卿的月经病

  按照原书中的判词,这位宁府的少妇是与公公贾珍私通,淫丧天香楼的。据说曹雪芹听从脂砚斋的建议,增删中由实到虚,将淫丧改为病死。秦氏的月经病,从“ 常长”到“常缩”,病情日益加重,有着不可忽视的情志方面的原因。儒医张友士诊脉后,说她“ 忧虑伤脾,肝木忒旺,经血不能按时而至。”开了一剂完整的汤剂处方“ 益气养荣补脾和肝汤”。书中说秦氏心性高强,“ 是个用心太过的人”,实际上,性心理的压抑是她患病的因素之一。秦可卿是从“养生堂”抱来的孤儿,靠姿色成为宁府的蓉大奶奶,在扒灰的扒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的贾府(焦大语,鲁迅先生称他为贾府的屈原),她小心翼翼,曲意迎逢,被贾母称为“重孙媳妇中第一得意人。”但是,在这虚假的荣华富贵之后,却是情感的失落和性的压抑。丈夫贾蓉是个纨绔子弟,他和婶母王熙凤的关系暧昧,曾经公开调戏姨母尤二姐,而公公贾珍又是个好色纵欲之徒,因此,她的月经病原由轻到重,以至于不治而殒亡,性心理的重重矛盾起着催化的作用。

  凤姐的“血山崩”

  王熙凤是“ 粉脂堆里的英雄”,贾府的铁腕人物,可她却患着妇科重症“ 血山崩”即崩漏。崩漏是指不在月经期的血流不止或淋漓不尽。凤姐患病的起因是“ 小产”,书中第55回有载。第72回,从平儿与鸳鸯的对话中,得知她行经后,“ 竟一个月沥沥淅淅没止住”。书中写道“争强斗智,心力更亏”,是凤姐崩漏之疾屡发的原因。凤姐擅玩性权术,毒设相思局,与贾蓉贾蔷串通,弄得天祥公贾瑞神魂颠倒,一病不起。贾琏偷娶尤二姐后,她不动声色,把尤二姐骗入大观园,授意秋桐、善姐使坏,折磨苦尤娘。而她的“下红”症的每次发作,都与情志不节、性心理的过度应激有关。尤二姐与张华的婚事,抄检大观园事件,以至宝玉婚姻的干预等,可谓“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尤二姐的恶阻

  妊娠后出现恶心呕吐,头晕厌食,或食入即吐,中医妇科称为“恶阻”。中医认为是冲脉之气上逆,胃失和降所致。曹雪芹描写了尤二姐患此病的原因、体症、误治经过等,相当准确。尤二姐解除了与张华的婚约,嫁给贾琏为妾,贾琏却移情秋桐,尤二姐遭其冷落,性心理的挫伤是巨大的,凤姐又设计迫害她,这都加剧了她妊娠反应的程度。心境不快,情感失落,有欲无情的夫妻生活,使尤二姐卧病不起。庸医胡君荣的一剂“虎狼药”,使她坠胎小产,最后为贾琏生儿子的一线希望也破灭了,只得吞金自尽。

  香菱的闭经与不孕

  香菱是甄士隐的独生女,薛蟠之妾,曹雪芹笔下的“薄命女”。她被拐卖薛家,成了“ 呆霸王”泄欲的工具。书中写道,她虽与薛蟠同房数年,却并无胎孕。后来在夏金桂的折磨下,又患上了“干血痨”即经闭。曹雪芹在书中写道“气怒伤肝,内外折挫”是香菱发病的原因,颇有见地。现代心身医学认为心理情绪影响内分泌系统的功能,常是妇科疾病的诱因之一。而香菱“对月伤悲,挑灯自叹”的处境,正说明了这一点。

  综而言之,《红楼梦》中有关妇科病的章回,涉及经、孕、胎、产、不孕等疾病,是研究清代性医学史的经典素材。

  性心理的描写

  曹雪芹是一位擅长心理学描写的大师。在《红楼梦》中,他洞观世态人情,渲染心境情绪,详尽描述了笔下各类人物的心理行为。特别是性心理的描写,更是入木三分,仅举三例,便可以斑窥豹。

  贾瑞的虚劳

  贾瑞是位家道淡薄却荒淫无耻的轻浮子弟。他误入凤姐设下的相思局,沉湎其中而不能自拔。几番长夜空待,画押欠债的被捉弄后,所欲不遂,忧思惊恐内伤脏腑,风寒淫邪外袭于表,大病一场:“下溺遗精,惊怖异常”。书中写他两次汗津津地滑精的症状,正是他虚劳病久治不愈,肾虚亡阳的体症之一。贾瑞的遗精,亦可属中医男科病的范畴。曹雪芹从情志内伤的病因,写到脏腑虚弱的症状,再言及治疗方药等,丝丝入扣。特别是贾瑞痴迷的性心理的揭示,性幻觉的描述等,更为耐人寻味。

  宝玉的痰迷

  《红楼梦》第六回,贾宝玉神游太虚境。初试云雨情,情窦初开而遗精。书中的环境、氛围、心理描写都相当准确:宝玉睡在秦可卿的房内,唐伯虎的春宫画,以及宝镜、金盘、木瓜、宝榻、鸳枕等,都内涵着古代香艳的典故轶史。在这样的性氛围中,因梦见“ 警幻仙子”而梦遗,是很自然的事。宝玉把女人比作“ 水做的骨肉”,主张“德乃天理,色是人欲”的性爱观,在大观园的粉黛群钗中,对黛玉是一片真情。书中第57回,写他听到紫鹃说的林妹妹要回苏州的玩笑话,如雷贯耳,“ 一头热汗,满脸紫胀,”患了痰迷症。御医王济仁诊脉后,说宝玉是“急痛壅塞而患痰迷”,病因是情志恼怒、气机郁滞。在人欲横流的贾府,宝玉的爱情观是脆弱孤独的,在传统和世俗的婚姻观的双重夹击下,他的性心理被挫伤害和爱情的渺茫是必然的。林妹妹要走的传闻,导致他“ 痰迷症”的发作就不足为怪了。

  妙玉的走火入魔

  妙玉是枕翠庵的道姑,祖上为仕宦之家。因自小多病,才带发修行。身伴青灯黄卷,却心系红尘知己,用惜春的话说,她是“尘缘未断”的人。书中第87回,写她在蓼风轩见到宝玉后,脸红心动,若有所思。当晚,坐禅打坐时,却怎么也难以入静。秋凉如水,一片静寂中,两只猫儿又在嬉闹厮叫。想起宝玉日间之言,妙玉不觉心跳耳热神不守舍,出现了公子王孙强娶她的性幻觉。她因坐禅出现的精神障碍,实际上正是她春心未泯,性心理的压抑在坐禅中失控释放的结果。正如书中所说的,“ 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

  从以上三个病例的解析,我们不难看到曹雪芹对性心理失常导致的各类躯体疾病的机理何其明彻,真是“人情练达即文章”。

  性民俗的记载

  民俗属于文化学的范畴,《红楼梦》中诸多的性民俗的细节的描写,细致入微,以小涵大,对我们了解清代性文化的流布是大有裨益的。

  绣春囊

  《红楼梦》第73回,傻大姐在大观园掏蟋蟀无意中拾到一个绣春囊,以为上面绣的是两个赤条条的妖精在打架,由此引起抄检大观园的一场风波。香囊书中又称“十绵春意香袋”,是司棋的表兄潘又安送给她的礼物。香袋是一种贴身的卫生保健品,内装芳香的中药,可免疫除秽。但是在香袋两面绣上男女交合之类的图像,便成为性民俗的小玩艺,故称“ 绣春囊”。从性教育的角度说,它可谓民间市井流传的性启蒙的信物。

  隔房

  《红楼梦》第21回,写凤姐之女巧姐出天花,凤姐令人打扫房间,供奉“ 痘疹娘娘”,并与贾琏分房而居。隔房属于性禁忌的一种。清代,由于天花病的流行,儿童死亡率极高。人们惧怕忌讳这种烈性传染病,常把男女之事视为对神圣的不恭,是于病不利的禁忌。实际上,隔房作为性禁忌,对成年患者来说,也是相当重要的。中医认为病中节欲,其性养生学的内涵更是显而易见。

  行酒令

  中国的酒文化是丰富多彩的,而饮酒时行令则是民俗之一。《红楼梦》第28回写薛蟠等人饮酒行令,则洋溢着浓厚的性文化的色彩。如妓女儿说的酒令是:“ 女儿乐,住了箫管弦索”,薛蟠说的酒令是:“ 女儿悲,嫁个男人是乌龟”。用的都是性隐语。他如念血盆经( 第15回),开脸(第16回),坐床撒帐(第96回)等,都是清代性民俗的细节流露。

  性隐语拾零

  《红楼梦》中,使用了相当多的性术语和性隐语,足以反映清代性文化的氛围。如贾蓉一帮公子哥儿的“ 龙阳之兴”,宝玉宝钗新婚,“ 二五之精合而凝”等,都内融性学之理。

  聚麀

  古书上用“麀”代指母鹿,也泛指母兽。节中64回用“聚麀”指贾珍、贾蓉父子共同玩弄尤三姐的丑恶行径。

  出门

  《红楼梦》第47回,双性恋者薛蟠调情遭苦打。书中写柳湘莲设计哄骗呆霸王,说家中有两个“ 没出门的好孩子”。曹雪芹写贾府的浪荡公子好男风,正是清代男风盛行的缩写。出门一词,指的是出外应酬客人的相公,即娈童或男妓。

  人事

  《红楼梦》第六回,当宝玉遗精后,写比他大两岁的袭人知此事后,粉脸羞得飞红。书中说她“ 渐醒人事”,是指男女相互爱悦以至交合之事。

  上手

  指男女性行为。书中15回写道,秦钟和馒头庵的智能儿相好。二人虽未上手,却已情投意合。

  其他如偷期、赏花玩柳、偷狗戏鸡等,都是常用的性隐语。《红楼梦》中的性科学的记载还有很多,比如凤姐与贾琏的“改个样儿”的夫妻生活的描写,以及男女同性恋的记载等,都有着不可低估的史料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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