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华盛顿邮报》2011年5月28日文章】题:艾滋病肆虐30年,进展确有但任重道远
艾滋病初露峥嵘
30年前,1981年6月5日出版的《发病率与死亡率周刊》(MMWR)报道称,洛杉矶5名原本身体健康的年轻同性恋男子被诊断患有卡氏肺囊虫肺炎 (PCP),这种传染病常见于免疫功能严重受损的人。作为一名传染病和免疫学专家,我照料过几名因癌症化疗造成免疫系统衰退的PCP患者。我很奇怪,为什么健健康康的年轻人会得这种病呢?而且为什么都是同性恋?我很关注,但好奇心一过便忘了这份报道。
一个月后,MMWR又报道说,洛杉矶、旧金山和纽约有26名原本健康的同性恋男子染病,他们除 PCP之外还患上一种不同寻常的癌症——卡波西肉瘤。他们的免疫系统受到严重破坏。这种神秘的症状像是一种大概通过性行为传播的传染病。我和同事们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我们可能遇上了一种崭新的传染性细菌,这简直就像科幻电影里的情节。
对于未来的道路,我们一无所知。
很快,许多人群中出现病例:注射吸毒者、血友病患者以及其他接受输血的人、异性恋男女、染病妇女生下的孩子。艾滋病的时代开始了。
抗艾滋病研究开始
我改变了事业发展方向,着手研究这种疾病一我的导师和许多同事大为恼火——从此踏上一条历时30年的旅程。艾滋病出现之初那几年无疑是我事业上最惨淡的时期,在患者面前的无能为力让我感到沮丧透顶。在全国各地医院,患者入院时通常已经濒临死亡,余生往往以月计算,我们所能提供的基本上只是减轻其痛苦。我是个医生,却医治不了他们。
头两年没有几个科学家参与艾滋病研究,这方面的经费极少。刚开始,我们不知道传染介质——假如有的话——是什么,因此研究人员没有—个准确的研究方向。
第一次重大突破是在1983年发现了人体免疫缺损病毒,即艾滋病病毒HIV,紧接着在1984年证实艾滋病由它引起。我们对艾滋病病毒及艾滋病(HIV/AIDS)的了解突飞猛进,1985年发明的一种诊断试验揭示了这种流行病的可怕程度。我们那些病入膏肓的患者只是冰山一角。
第一种用于减缓HIV/AIDS发展速度的药物是齐多夫定,1987年由食品和药物管理局(FDA)批准生产。对这个领域的众人而言,这是一大喜事。我们终于可以治疗这种疾病而不是它的种种并发症了。然而,不久后我们发现,单用齐多夫定治疗的话,其效果在几个月后就会减弱,因为艾滋病病毒会形成抗药性。这种病在不断发展。我们渐渐意识到自己任重道远。
研究成果获得突破
1984年,我出任国家过敏症和传染病研究所所长,很快设立了一个单独的艾滋病研究项目。此举遭到医学界一些资深人士的强烈反对,他们认为,我小题大作,把艾滋病列为重点会占用本该用于其他重要传染病的资源。
我在上世纪80年代作为一名医生兼科学家的感受与我今天的乐观心情形成鲜明的对比,如今,更多的感染得到阻止,救生药物在全世界日益普及。由于国会和历届政府始终如一的支持,国家卫生研究院每年拔给HIV/AIDS研究的经费超过30亿美元。全球有数以千计的研究人员在孜孜不倦地剖析艾滋病病毒、探求疗法、设计和实施预防手段——包括迄今为止仍未确定的疫苗。研究活动的骤增带来了巨大的医疗进步,尤其是在治疗学领域。
超过30种抗艾滋病病毒药物研制出来并获得了生产许可,上世纪90年代中期以来的事实证明,把这些药物中的3种以上结合使用可以非常有效地减缓乃至终止艾滋病病毒的发展。上世纪80年代,患者只能再活几个月。今天,如果一个20岁的年轻人刚被确诊并按照已得到确证的指导方针结合使用多种抗艾滋病病毒药物,那他可望再活50年。此外,艾滋病病毒治疗不仅有益于感染者,而且还可以降低把病毒传染给他人的风险。
救助计划开始实施
2002年,乔治.W。布什总统派出一个小组前往非洲南部调查HIV/AIDS感染情况。我们回国后,总统让我帮助拟订一份‘计划在低收入国家大规模提供与艾滋病病毒有关的服务。这就是最终的“总统救济艾滋病患者应急计划”(PEPFAR)。我走访了非洲的医院,看到了几十名艾滋病病毒感染者,我注意到,医生们正体验我和我在富裕国家的众多同行20年前曾感受过的沮丧,当年我们也曾眼睁睁地看着人们因为我们无力治疗这种疾病而死去。在2002年的非洲,只有特权阶层能接受已在富国彻底改变了HIV/AIDS护理状况的有效治疗方法。发展中世界显然需要PEPFAR,而布什总统让它成为了现实。
PEPFAR -以及全球防治艾滋病、结核病和疟疾基金会、比尔和梅琳达·盖茨基金会、克林顿基金会、“无国界医生”组织等等——改变了全球艾滋病面貌。仅PEPFAR就向发展中世界超过320万受感染者提供抗艾滋病病毒药物,主要是在非洲南部和加勒比海地区,除此之外还向数百万人提供艾滋病病毒护理、咨询、化验、预防服务和支持。2010年.PEPFAR支持采用抗逆转录病毒预防法防止母婴传染,使11.4万名婴儿免于天生携带艾滋病病毒。
抗艾滋病仍任重道远
对大多数疾病而言,这些结果听起来是绝对的成功。但抗击艾滋病病毒的战斗远未结束。全世界已有6000多万人感染艾滋病病毒,至少3000万人死亡。2009年,260万人感染艾滋病病毒,180万人死亡,90% 以上的感染发生在发展中世界,三分之二在撒哈拉沙漠以南非洲地区。每有一个受感染者开始接受救生治疗,就有两三个新增感染者。要控制并最终消灭这种流行病,我们需要治疗更多的艾滋病病毒感染者,既是为了他们的健康,也是为了降低其性伴侣受感染的风险。我们必须加速实施其它预防策略并研究治疗方法。
我们不能忽略的是,尽管全球资源紧缺,但国内外旨在挽救生命的HIV/AIDS项目必须进一步加强。严峻的挑战依然存在,全世界下一代科学家、公共卫生官员和政治家必须勇敢面对。我们在今后几十年里如何解决HIV/AIDS带来的挑战将关系到历史将对我们作为一个全球社会做出怎样的评价。(作者:美国国家卫生研究院国家过敏症和传染病研究所所长 安东尼.S。福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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